時間:聖誕假期期間
猩紅色的火車鳴著汽笛,在眾人的等待下緩緩靠站。
原先就不怎麼安靜的車站在剎那間沸騰起來,人們四處張望,找尋彼此,熱情的招呼或是道別的話語也此起彼落,為寒冷的天氣帶來一絲暖意。
芬里爾提著烏爾的籠子與自己簡便的行李,走下一小段階梯,踏上人潮熙攘的九月四分之三月台。
他安撫著因四周吵雜而躁動不已的貓咪,往沒有人會注意的靜謐角落走去。
過了將近一年,終於要回家了,芬里爾對此感到緊張和不安,當初他只留下一封信簡單說了自己要離開而沒有給家人解釋,加上暑假差點被父親強制帶回家的關係,對家裡的狀況總是一想到就感到惶然不安,也因此沒有照平時習慣寫信回家,隨著假期逼近,芬里爾的退怯感也變得越大,但他的思念還是將這念頭壓下去了。
見到祖父母的時候該說些什麼呢?......對不起?我回來了?
芬里爾抓著籠子的手越握越緊,下意識地想找其他課業上的問題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啊,是芬里爾吧?」
頭上戴著不符合年代的大禮帽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身上的西裝袖口和領口邊緣都有些微破損,看起來似乎已經穿了好幾年了,芬里爾抬頭直視男人帶著笑意的眼睛。
雷爾夫曾經寄了封信給在霍格華茲的芬里爾,他會派人來接他,至於分辨那個人真偽的依據......
即使十分警戒對方,芬里爾仍然不失禮儀地開口,「請問你是?」
「雅各.溫德爾,」男人嘴角一勾,露出自認最迷人的笑容,並拉起芬里爾的手,「來接你回家的人。」然後低下頭作勢要親吻芬里爾的手。
「…...」
芬里爾面不改色輕輕抓住雅各的手指,往後用力一扳。
『喀吱!』「呃!」
雅各抱著自己的手做無聲的哀號,哀怨的眼神直飄向芬里爾。
罪魁禍首卻眨著眼睛一臉無辜地回看雅各,那樣的表情簡直就在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一樣,讓雅各看得更是牙癢癢的,可是又不能打這小孩,否則那傢伙肯定不會給自己好臉色。
畢竟芬里爾可是......
「你又做了什麼蠢事?」一道清冷溫潤的聲音從雅各身後傳來。
聽見熟悉的聲音,雅各馬上轉頭想湊上去找對方哭訴,沒想到卻被一掌拍開。
「走開,少拿那張流一堆鼻涕的臉靠近我。」
「我哪有流鼻涕啊!」不要臉的繼續纏上去,像小孩子一樣向對方告狀,「芬里爾剛剛莫名其妙扳我手指!」
原本靜靜待在一旁觀察兩人的芬里爾直到被點名了才有反應,他皺起眉頭,「那是你......」
「活該!你以為我沒看到那個吻手禮嗎?」淡金髮的男子冷冷地說,用力抓過雅各受傷的手,粗魯得讓雅各暗暗喊痛,男子卻一點也沒有要放輕動作的意思,他拿出魔杖在對方受傷的地方施了簡單的治療魔法,「如果有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突然對我行吻手禮,我也會扳斷他的手,芬里爾沒直接扳斷對你來說算很不錯了。」
「真是......」雅各還想說些抱怨的話,卻被黑髮少年直直打斷。
「你們是誰?」
雅各回頭重新將視線放在芬里爾身上,揚起剛才和芬里爾初見面的微笑,「我們......」
「我們是接受你父親的請託來接你的人。」看芬里爾皺著眉頭還想說些什麼,金髮男子不耐地揮了揮手,「你要證據是不是?那你父親應該有跟你說過......」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的手心朝上拉起袖子,露出前臂靠近手肘的部分給芬里爾看。
那是一個墨藍色的刺青,四條線交叉並在各自延伸的線上畫了不同的線條。
從小便自主性學習古代語言以及符文的芬里爾很快就認出了圖案,「......Vegvísir?」
Vegvísir是冰島的魔法符文,祝福的符文。
「如果還不信的話......」男子撇了雅各一眼,「你叫他證明給你看。」
「嗯?我也要嗎?沒問題!」歡快地自問自答後,雅各彈了個響指,瞬間消失在兩人眼前......不,他化成一隻優雅的中型貓科動物。
籠中的烏爾雖然沒有看見,卻可以聞到不熟悉的味道,備感威脅的叫了起來,芬里爾趕緊安撫牠,連仔細觀察前面應該算是瀕臨絕種的動物的心情也沒有。覺得被忽略的大貓垂下耳朵,似乎想討安慰地蹭著身旁的男子。
下一秒,他被踹開了。
「咳、咳,芬里爾你檢查看看這傢伙身上的特徵跟你拿到的資料是不是一樣的。」金髮男子手握拳掩著嘴咳嗽,臉上有著不自然的泛紅,聲音也有些微奇怪的抖音,很明顯是想要掩飾什麼。
黑髮少年盯著他幾秒,便將視線轉向趴在地上不想起來的猞猁身上,大致確認了身上的花紋和那雙屬於雅各的青瓷綠眼睛後,簡單說了聲,「我知道了,回家吧。」
金髮男子和變回原樣的雅各拿出魔杖,芬里爾抓緊了貓籠和行李,很快地,王十字車站繁忙的景象消失在三人眼前,消影術的副作用讓芬里爾忍不住閉上眼睛。
當他再次感受到腳踩在地上的踏實感,才緩緩睜開眼睛--
熟悉的大宅靜靜佇立在自己眼前,門口站著自小照顧他到現在的家人。
「芬里爾。」
叫喚自己的聲音帶著令人想念的溫柔,但他的腳卻像生了根似的無法奔向對方,眼睛更是緊緊看著對方,像是怕人消失一樣。
撲通、撲通--
心中的鼓動越來越大,連芬里爾都能清楚聽見從身體傳出的緊張聲音。
站在少年身旁的雅各和金髮男子對視輕輕一笑,了然地接過他的貓籠和行李,金髮男子更是輕輕推了芬里爾一下,低聲說,「去吧。」
芬里爾邁開腳步往前跑。
跑啊跑、跑啊跑。
跑得像陷入迷途彎彎繞繞許久後終於找到歸路的孩子。
「奶奶--」
他撞進溫暖的懷抱,聞到祖母身上熟悉的藥草香,眼眶不禁一紅,在眼淚即將落下前,另一雙大手用力揉著他的頭。
「這麼久不見,芬里爾長這麼高了啊!」霍爾哈哈笑著,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讓芬里爾開始忍不住想躲開,但要逃掉霍爾的魔掌沒有那麼容易,健壯的老人直接抱住芬里爾,揉頭的動作弄亂芬里爾的黑髮,臉上的笑容一派爽朗,「都快要追上爺爺了呢!」
「爺爺!」
霍爾和蕾嘉娜突然一句話也不說,只顧著將懷中的芬里爾抱得更緊。
三人就這麼靜靜地抱著彼此,直到芬里爾開口,聲音微顫,「爺爺、奶奶,我、我那個......對不起......」
「不用道歉,我的好孩子,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蕾嘉娜撫著芬里爾那張脫去不少稚氣的臉,柔聲說著安慰的話。她不會對心愛的孫子訴說過去一年她是如何的擔心懼怕芬里爾會出事,尤其是每當霍格華茲放假,芬里爾消失的不知所蹤,他們無法順利找到芬里爾,每天過得膽戰心驚,深怕自己深愛的孩子發生意外。
只要孩子回來就好。
陪伴蕾嘉娜度過這段日子的霍爾當然也過得不太好,可是芬里爾回來了,不管怎麼樣都好,一切就值得了,所以這個時候不該道歉,不該哭泣--
霍爾捏捏芬里爾的臉頰,「芬里爾,這個時候不該說對不起,應該要說......」
芬里爾眼眶含著死死不掉下的眼淚,露出久違的、只會在家裡才會露出的放鬆笑容。
「我回來了。」
*
將近晚餐時間,蕾嘉娜為了芬里爾的歸來以及其他兩位的拜訪,早已準備好了豐富的菜餚,不過在正式用餐之前,還是得再等待一段時間,於是眾人進入米爾斯特蘭大宅後,前往專門招待客人的房間先喝茶聊天。
芬里爾跟家人說了一聲,抱起烏爾的貓籠和自己的行李走上樓,打算先做簡單的整理。
當他將行李放好,烏爾也從打開的貓籠走出來伸了個懶腰,在房間晃悠了一圈後就跑出去溜噠了,芬里爾看著半掩著的門無奈地笑了,希望烏爾不要去找索爾麻煩,否則晚餐肯定會延後吧,他可不想在經過好幾小時的車程後,帶著疲憊去收拾牠們倆吵架的殘局。
等芬里爾整理的差不多後,他蓋上行李箱走出房間,但他沒有將門關緊,留了一個貓咪能通過的寬度,避免烏爾想跑回自己的房間卻被關在門外的窘境。
想到離晚餐還有點時間,家裡的大人似乎要和客人聊天,芬里爾便打算看本書來打發時間,他心裡盤算著要選哪種類型的書籍慢步走過長廊,正準備要轉彎時,他隱隱約約聽見了琴聲。
這個時間點怎麼會有人彈琴?他皺起眉,心裡卻已經有了答案。
他轉身走向大宅中他鮮少獨自進入的琴房,也就只有那裡才擺有鋼琴。隨著芬里爾越靠近琴房,琴聲也聽得越清楚。
簡單、清脆卻又悠揚,恬靜、沉穩又空靈,芬里爾很熟悉,是小時候常聽到的曲子,只是曲子染上以往沒有的悲傷與懷念。
他曾在祖母的教導下學過鋼琴,祖母教得很溫柔也很認真,他卻總是彈沒多久就拋下鋼琴,沉浸在書中世界,到最後,只勉強學會了幾首簡單的曲子,現在也沒有什麼機會彈,都生疏了。
但他的父親不一樣,很擅長彈奏鋼琴,在芬里爾還記得的童年中,他喜歡和歌萊妮爾窩在母親懷裡,三人靜靜地聆聽父親所彈奏的曲子,活潑的女孩受不了太過於安靜的活動,總會第一個跳起來撲向父親的背,把父親嚇了一跳,而這個時候還沒離開琴鍵的手會用力按下發出大大的一聲『磅!』逗得歌萊妮爾咯咯笑,父親也只能無奈地笑著抱起歌萊妮爾,讓女孩坐在自己腿上,隨意按著琴鍵,彈出不成調的曲子。
芬里爾透過沒有掩上的門縫看著背對門口,靜靜彈奏鋼琴的父親,身旁沒有站著母親,獨自一人的雷爾夫,同樣的曲子、同樣的旋律,他彈奏了一遍又一遍,偶爾慢了幾拍,卻並不突兀,反倒增添一抹平靜的哀傷。
原本還在猶豫要推開門還是直接離開的芬里爾,頭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嚇了一跳,但沒有發出聲音,轉頭才發現愛葛妮絲不知何時站在他旁邊,帶著鼓勵般的笑容看著他。
愛葛妮絲低身附在芬里爾耳邊,細聲道,「雷爾夫沒有生你的氣,他其實很擔心你喔,去跟他說說話也不為過吧?」
「可是......」
「進去吧。」
擔心的芬里爾還想說些什麼,愛葛妮絲卻直接打開門,迅速推他進去後,又把門關上,芬里爾只能僵在原地,他根本還沒有想好自己該對父親說些什麼,現在的情況讓他感到十足尷尬。
琴聲因為這番聲響停止了,演奏者沒有回頭,僅僅輕聲開口,「芬里爾你回來了。」語氣中沒有驚訝,似乎只有平淡,芬里爾聽不出這句話裡面是否還有其他情緒。
「嗯,我回來了。」
「在霍格華茲的生活還好嗎?」
「嗯,很好。」老實說,現在他覺得待在學校比待在家還開心。
「過得還開心?」雷爾夫微微傾過身,毫無一絲波瀾的藍眸靜靜地直視他的孩子,芬里爾下意識地將視線移開。
為什麼問這個?芬里爾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照著自己的感覺回答,「......嗯,開心。」
「那就好。」雷爾夫揚起淡淡的微笑,「這就是芙莉妲要的,至少達成了一半。」
聽見母親的名字,芬里爾抬起頭,微皺著眉思考他父親在這個時候提起母親有什麼用意,雷爾夫一眼就看出芬里爾心中在想什麼,輕嘆了口氣,「過來吧,我們該談談了。」
雷爾夫的這句話讓芬里爾訝異了一下,經過幾分猶豫,他走到父親旁邊,速度出乎自己意料的還快,他以為他會不敢接近雷爾夫或是盡量放慢腳步好讓自己有多餘的時間來思考應對方法,但他沒有,可能是回到家而感到安心的大腦無意識地做出了判斷吧。
雷爾夫要芬里爾坐在他身旁,接下來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雷爾夫望著琴鍵在想該用什麼方式開始,而芬里爾在等待對方開口,眼神忍不住開始打量起自己的父親,他注意到雷爾夫左手食指上的綠石戒指,他的父親是什麼時候開始戴戒指的?
「你的母親,芙莉妲原本不想要生下孩子的。」雷爾夫的嗓音彷彿來自遠處,卻沉得讓人聽得一清二楚,「她跟我說過,雷格納羅克是保守、極為遵循傳統卻又瘋狂的家族,它的歷史以及成就是由鮮血與屍體堆積而成,家族裡老一輩的成員守著過往的榮耀沾沾自喜,鄙視其他非魔法族群、非純血之人還有爆竹......芙莉妲因為沒有魔法天賦而被手握大權的長老們逐出家族,當時的當家也就是芙莉妲的父親,即使再疼愛他的么女也無法改變長老們的決定,只能私底下安排芙莉妲的去處,最好是個安全能讓芙莉妲安穩長大的地方,他也找到了願意收留女兒的人......對了,接你回來的其中一人就是收留芙莉妲的家庭的兒子,也是你的舅舅。」
芬里爾馬上想起了那個手臂上有著冰島魔法符文刺青的金髮男子。
「他叫奧拉維爾.哈勒夫索 (Ólafur Hrafnsson),你和歌萊妮爾曾在冰島住過一陣子,他照顧過你們,只不過那時候你們年紀太小,估計現在也不記得了。」
的確是不記得了......芬里爾在心裡嘟嚷。
「回到原本話題,芙莉妲的父親雖然順利找到適合女兒的家庭,但他漏算了,家族內其中一個或更多長老在芙莉妲離開前對她施了個古老的咒語,一旦芙莉妲有了孩子,雷格納羅克必定會知道,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三人共治的傳統,這對於想要爭奪家族權力的人來說是個非常好的機會。」
「所以媽媽原本不打算生下我們?」芬里爾的語氣中帶著茫然。
「那是為了不讓她的孩子受苦。」雷爾夫看向芬里爾迷惘的表情,「芬里爾,你要知道芙莉妲深愛著你和歌萊妮爾,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我知道......」
「歌萊妮爾被帶走完全不是我們願意的,在那之前我們去調查過關於這個咒語的資料,它只對擁有雷格納羅克血統的人有用,孩子十歲前沒有解開咒語的話就會死亡,這是雷格納羅克家族很久以前對血統的控制手段,結果他們竟然用在芙莉妲和你們身上。」雷爾夫平淡地述說著,在好幾年前他早就對這點發怒過了,他也知道憤怒無助於當時的情況,以至於現在對這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是平靜以對,「當時我們找不到解咒方法,加上雷格納羅克家族突然上門要帶走小孩,而且他們堅持要帶走歌萊妮爾。」
「因為歌萊妮爾是最早顯露魔法跡象的人嗎?」芬里爾皺起眉,他記得歌萊妮爾對魔法的控制比他好很多,總能照著她自己的意思使用魔法。
「或許吧。」雷爾夫若有所思的回答,他其實還不確定為什麼是歌萊妮爾而不是芬里爾,「先不提這部分的問題,之後如果查到些什麼會再跟你說的。」
「總之,我追查他們好幾年,可是他們家族內部實在太過於封閉,只能查到這樣了,其他的都是一些簡單的成員資料,而雷格納羅克家族除了製造黑魔法相關商品的商業活動外,也有提供傭兵,不過現在數量不多,大概都在內鬥的時候互相殘殺了吧。」他諷刺地笑了笑,接著語調一轉。
「我有個東西要給你,知道書房最裡面的書架吧?從上面數的第三排,左邊數的第十七本書的位置,裡面有個鑰匙孔。」雷爾夫從長袍內袋掏出一把鑰匙,放在芬里爾手上,嚴肅地對兒子說,「這是我書房密室的另一把鑰匙,一定得靠鑰匙才進得去,否則會被擋在門外,強行進入的話,也有強力的咒語攻擊入侵者。芬里爾,你聽好了,這間密室除了現任家主和繼承人以外,誰都不能進去,即使是伴侶也不行,裡面會有家主需要的東西和資料,而你現在最想要的資料也放在裡面。」
芬里爾點點頭。
「之後我會有一段時間不在家,想要什麼就跟祖父和祖母說,知道嗎?」
芬里爾查覺到父親差不多想結束話題了,他握緊鑰匙,「嗯,我知道了,我之後也會去書房看看。」
「那就好。」雷爾夫嘆了口氣,向芬里爾伸出手,少年原本想躲開,但身體不聽使喚地僵在原地。
厚實的手掌在芬里爾柔順的髮上揉了揉,雷爾夫望著與自己印象中不同的臉,發出感慨,「芬里爾,你長大了。」
他對兒子的模樣還停留在很久很久之前的弱小,彷彿一碰就會碎掉,令人憐愛的孩子。經過那些事情後,對孩子百般愛護的同時,他明白自己也對芬里爾保護過度,讓他失去對外在變化的反應能力;為了追查事情真相,他忽略了芬里爾的成長,忽略了芬里爾同樣擁有米爾斯特蘭的姓氏。
米爾斯特蘭家的人總是堅強,毫不畏懼的捍衛自己所珍愛的一切,即使那些都破滅了,也會好好的將這筆債從敵人手中討回來。
芬里爾.米爾斯特蘭。
雷爾夫在心中喃喃念著這個名字,那是與他孩子值得相配的名字。
芬里爾困惑地看著陷入沉默的父親。
「芬里爾。」
「我在。」
「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將成為米爾斯特蘭家的繼承人。」
芬里爾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思考了一陣子後,才開口,「為什麼?時間應該沒那麼快......」
「因為這能方便你行事。」雷爾夫直接打斷芬里爾,「許多管道都會因為這層身分為你打開,但相對的,你得表現出該有的立場和氣度。」
「可是這麼一來,你們之前為了隱瞞我的存在而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費了?」
雷爾夫勾起嘴角,「沒那麼快,不過他們遲早會知道的,我們早點做準備,好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當大眾知道你是米爾斯特蘭家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那些卑劣的小人起碼不會正大光明找麻煩,而私底下,我們也早做好了防範,就等著敵人露出馬腳。
「可是、我怎麼......」芬里爾還想說些什麼辯駁,但雷爾夫搖頭。
「沒有可是,反正你遲早也是要學的,況且是你自己願意跳進這渾水,那麼你該顧慮的,該下決定的都得做,而且要做到最好,自己做的選擇自己得負責到底。」他揉揉芬里爾的頭,「當然我也不會那麼快讓你繼承家族,如果這些破事順利結束了,你也畢業了,我希望你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像當初的我一樣。」說完,他微微一笑,裝得一派輕鬆地站起來走向門口,示意話題結束。
留下芬里爾一個人在琴房獨自思考擺在他面前的抉擇。